我偏要勉强

© 王八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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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安

任海平对新年没什么感觉,他反正没有可以回的家,也没有可以庆祝的理由,不过这寒冬腊月不用上课,倒是让他的身体少了一些负担。
只是话说回来,他手头亦不富裕,空一个月没有收入,除了窝在房里看书逗猫,他也的确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。于是破天荒的,送了一回陈济棠。
陈济棠今年回南方没那么早,他看婉儿一个人回去,非不放心,愣是等婉儿忙过了二十六,和她一起走。婉儿多不好意思,她行李也不少,陈哥这不仅顺路送她到家,一路上还帮忙提这个搬那个的,弄得她不见外的,都客气起来了。
陈济棠嘿嘿一笑:“你千万别这么想,到时候十五咱们还一起回去。”
“十五?”婉儿轻轻地讶了一声,“正月十五……”
“十五怎么了?”陈济棠不解道,“你想过了元宵再走也是可以的!”
见陈济棠笑得开心,婉儿只好赶紧解释道:“不是的,陈哥,我得早点回去开店,家里人还等着用钱呢……而、而且……”
而且,还想见先生。怕他早上找不到合口味又便宜的早餐店子,胡乱对付,伤了肠胃……
就这点心思。陈济棠看得透透的,一拍胸脯,打包票道:“那成,你想回去了就来找我,我和你一起走。”
婉儿的脸就更红了。
“谢谢你,陈哥。”
“客气了不是?”
陈济棠憨憨地笑道。
不过婉儿这么一提,他也莫名担心起任海平来。原本是不挂记的,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,还能出什么岔子?可就偏偏这么一提,像根针似的,扎进人心里,陈济棠熬不过两天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,担忧任海平是不是又蒸一屉馒头对付三天饭。
陆升二十八也回去了,送走他,陈济棠的宅子就彻底安静了下来。北方的雪总下得格外沉,又格外重,任海平把前后的门锁好后,肩上已悄无声息积累了厚厚一层。
他轻轻拍掉了,又抚了抚残余的雪渣,唰唰作响,连着一呼一吸的声音,都在这无风的弄堂里听得格外清楚,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雪和他。
猫儿大抵也是怕冷,窝在房里不出来,但任海平不能立即回房。除了锁门,他还要照顾陈济棠的花花草草,这陈济棠是没有叮嘱过的,陈济棠从没想过让任海平为自己做什么,但这件事任海平竟主动去做了。每年陈济棠不在的那几个月,任海平都会主动去照料那些娇嫩的植物,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花草和自己一起熬过寒冬,活到陈济棠回来的那一天。
他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想法,也的确不是为了陈济棠才这么做的。就像猫儿离不开自己、自己也离不开猫儿,那些花草与陈济棠之间,大概也是这种感情。所以他想,开春时,能见陈济棠带着温暖的南方阳光回来,这些花草应该也是欣喜的。
想着想着,天井里所有能搬动的花盆花缸,他都移到了屋檐下头。虽然挡不住烈风,但假如落雨,总能少受点苦罢。
任海平松了口气,一低头,袖口不知何时脏了,尽是些泥渍。他用手擦了擦,徒劳无功,那些深深浅浅印在皱褶上的颜色,有刀割一般锋利的边缘,伸手反倒是把他冻白的指头也染脏了。任海平便强迫自己不管它,这天气衣服也不好洗,就袖口一点脏、不看倒也也不碍事,等过几日放晴了,再说吧。
可年三十到了,天气也是大雪,任海平和那些花草一样,见不到一点阳光。他只好整日呆在屋子里看书、练字,不说无聊,也谈不上有趣。
他读书时,读到热闹的桥段,隐隐约约就想起了陈济棠。陈济棠可真是个热闹的人,任海平无声地想,这大过年的,他一定热闹得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,可不比自己,这房间太安静,翻起书页都得轻轻地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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