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八蛇

比维德的子弹更快的，是章北海的刀。
他毫不留情砍了下去，意料之中，什么也没砍到。
“消失了？”维德皱了皱眉头。
彻底消失了，一点气息也没有了，仿佛刚刚这个人没有来过。偌大的走廊，霎时间只剩下执刀而立的章北海和揣着手枪的维德。
“奇怪，总部的防备怎么会这么松懈？”
在章北海朝他靠近，背对住他，进入警戒状态后，维德调出了星舰上的监控操作屏。的确没有第三个人在了。
突然间，一阵强烈波动的信号扰乱了维德的操作系统，四周的灯光也在霎时间熄灭了，这让维德心惊了一下，优秀的作战意识也让他立刻冷静下来了。他和章北海默契地连接上了脑域，开始共享信息，两个人决定在黑暗里等待波动之后的结果。
“很糟糕，我们身在总部，却联系不上总部，”维德关掉了手环，“现在是摸黑走去指挥室，还是退回改造室？”
“在原地等吧，”章北海的语气有些迟疑，“我总觉得那个人……”
“他不是丁仪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章北海迅速地否定了。但维德连着他的脑域，知道他内心有所犹豫。
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？”
章北海也否定了，“我只是觉得奇怪。因为感觉……”
“感觉？”
“是啊，”章北海试着解释道，“他给我的感觉，以此，我对他产生的感觉，这两者让我觉得奇怪。”
“因为你不靠感觉做事，所以会觉得奇怪。”
“也许是这样吧。”
谈话结束后大约又过了三十秒，那阵诡异的信号波动越来越强烈了。在这期间，两个人明显地感受到了他们所处环境的重力变化，大约是0.5-1.5倍之间。
“刚刚……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划过去了？”
“你也感受到了吗？”章北海握住了刀，“这空间里肯定还充斥了别的什么，它们在高速移动……”
“可恶，没有光，什么也看不见。”
“你的手环呢？”
“我的手环一直是开着的。现在不仅是信号，光也被吸……”
维德的话还没有传输完，章北海用力地推了他一把，这让维德再次被吓到了，但是在惊吓作用在他身上之前，他已经下意识往后面翻去了。
维德的双脚接触到地后，立刻换了一把枪。章北海的速度很快，而且他能利用刀，做出许多体操般的姿势。等他把枪打开，章北海已经翻到了他的身后，继续和他保持后背紧贴的姿势。
在黑暗中，两人清晰地看见，他们刚刚分开的地方，有比黑暗更黑的裂隙，凭空出现了。
“章北海！”
一声不属于两人的呼喊出现了，幽灵般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。随着冷汗下滴，维德看见从黑暗的裂隙里，伸出了一只手，而那只手的主人看起来正在承担巨大的痛苦，五指大开，不停地颤抖着。
“快、快逃！”
但让章北海眉头一紧的，是这个阔别了上千年的声音：“丁博士？”
“哟，还真给你撞成功了？”第二个声音听到章北海下意识的疑问后，冷笑了一声，“成功找到他们又如何？逃？别痴心妄想了，就凭他们的速度，能逃到哪儿去？”
正是这第二个声音，让章北海和维德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是刚刚那个人！
但第一个人没有理会那个人轻蔑的语气，他声嘶力竭，在裂隙被关闭前，送出了最后一句话：
“比指针更慢，逃过十——”

“前辈，引发故障的是崩坏的虫洞碎片环带。舰艇已经驶出了波动区域，一切已经回到了正常。”
“虫洞碎片环带……”
章北海和维德对视了一眼。他俩的表情让褚岩也莫名担忧了起来：“怎么来，发生什么了？”
章北海一五一十地汇报了。
“我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有依据，”章北海用手抵着下巴，“未来的丁博士想给我们传送什么消息，但是他遇到了极大的困难，所以他只能等虫洞碎片擦过我和维德的瞬间，靠运气打通两个时空。”
“可是丁仪早在过去就死了，未来怎么还会有他？”维德无语道，“如果我们所处的这个时间的未来没有丁仪，那么他是另一个宇宙的丁仪吗？”
章北海只得提醒他，“我们也早就死了，维德，”他淡淡地说道，“我之前对天明说的信息持有怀疑态度，但我现在决定相信他了。”
这让褚岩有些欣喜：“您想去收集丁仪的记忆体？”
“是的。”
维德在一旁冷眼道：“你我复活是基于有人保存完整的记忆体，但丁仪是怎么死的，这你知道，那艘舰艇的命运最后又如何，这你也是清楚的。章北海，在那种情况下，不可能会有记忆体的存在了。你要犯蠢，我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仅不会拦着你，反而还会看热闹，但我永远不希望你去便宜云天明。”
可这次章北海偏偏要去“便宜”云天明：“不，我决定去和天明交易，他一定还有更多有关丁博士的记忆体的信息。”
等褚岩离开后，章北海握住舰星七的徽章，沉思道：“维德，我还有一个预感：正是云天明利用这件未来的事，要现在的我去和他交易，从而推动未来发生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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